北朝《木兰诗》里,少女花木兰替父从军,征战十年始归。她一回到告别已久的闺房,就急忙“脱我战时袍,著我旧衣裳。当窗理云鬓,对镜贴花黄”。
诗中花木兰所贴的花黄是古代流行的一种女性额饰, 又称额黄、鹅黄、鸭黄、约黄等,是把黄金色的纸剪成各式装饰图样,或是在额间涂上黄色。这种化妆方式起源于南北朝,当时佛教的盛行,爱美求新的女性从涂金的佛像上受到启发,将额头涂成黄色,渐成风习。南朝梁简文帝萧纲《美女篇》云:“约黄能效月,裁金巧作星。”就是指额黄。到唐朝时额黄更加盛行。如卢照邻诗:“片片行云著蝉鬓,纤纤初月上鸭黄。”皮日休诗“半垂金粉如何似,静婉临溪照额黄”,郑史诗“最爱铅华薄薄妆,更兼衣着又鹅黄”,经过五代到宋代时,额黄还在流行,如宋彭汝励诗:“有女夭夭称细娘,珍珠落鬓面涂黄。” 古时还时兴过由额黄发展而成的佛妆,张芸叟《使辽录》中所说:‘胡妇以黄物涂面如金,谓之佛妆。’但这种潮流并未大范围的在汉地流行。
与花黄相近的额饰还有花钿,关于花钿的起源,有一个亦真亦假的美丽传说:南朝《宋书》中写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,曾在正月初七日卧于含章殿檐下,殿前梅树上一朵梅花,恰巧落在公主额上,额中被染成五出花瓣状。宫中女子见公主额上的梅花印非常美丽,于是纷纷剪梅花贴于额头,这种梅花妆很快就流传到民间,成为当时女性争相效仿的时尚。五代前蜀诗人牛峤《红蔷薇》“若缀寿阳公主额,六宫争肯学梅妆”,即是在说这个典故。至宋朝时,还在流行梅花妆,汪藻在《醉花魄》中吟:“小舟帘隙,佳人半露梅妆额,绿云低映花如刻。”
古代还有一种在面颊贴花钿的化妆术,称为面靥或笑靥。相传三国时期,吴太子孙和酒后在月下舞水晶如意,失手打伤了宠姬邓夫人的脸颊,太医用白獭髓调和琥珀给邓夫人治伤,伤愈之后脸上留下斑斑红点,孙和反而觉得邓夫人这样更为娇媚,很快宫廷、民间就兴起了丹脂点颊,而且流传到后世。梁简文帝诗:“分妆开浅靥,绕脸傅斜红。”即在形容这种妆饰,诗中的斜红是一种和面靥配套的面饰。面靥在唐朝时依然风行,高承《事物纪原》中记载:“远世妇人喜作粉靥,如月形,如钱样,又或以朱若燕脂点者,唐人亦尚之。”从南薰殿旧藏的几位宋代皇后像中可知面贴花钿在宋代犹有余风。
从传世的文字与形象资料得知,花钿的样式是多种多样的,最简单的仅是一个红点丹,复杂的有各种小动物及花朵的图案。制作花钿的材料有金箔片、珍珠、鱼腮骨、鱼鳞、茶油花饼、黑光纸、螺钿壳及云母等,五代后蜀孟昶妃张太华《葬后见形》写“寻思往日椒房宠,泪湿衣襟损翠细”,诗中的翠钿是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的。宋代陶谷所著《潸异录》中说:“后唐宫人或网获蜻蜓,爱其翠薄,遂以描金笔涂翅,作小折枝花子。” 这是用蜻蜓翅膀做花钿了。
花钿是用一种牛鱼鳔制成的呵胶贴于额上的,卸妆时用热水敷软即可揭下,由此可知,白居易《长恨歌》“花钿委地无人收”一句中隐含着让人不忍多想的凄惨。与之相比,李清照思念丈夫而写的《蝶恋花》中“酒意待情谁与共,沮融残粉花钿重”之句仅仅是一场温暖的忧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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